冰 蓝



他一直送她到机场,直到被安检拦下。

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香木盒子送给她,说是留下点记忆。我知道留不住你,但还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。她只是安静的微笑,嘴角上扬。然后他们互道珍重!他看着她拉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。

在机舱里,她轻轻的打开香木盒子,里面是一张卡片和一摞照片。蓝色的卡片上写着:“这些是我想你的日子”。他的字写得很好看,只是略显的饱经沧桑。照片的内容很丰富,青山,碧水,城市,寺庙,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拍摄时刻意保持了47°的夹角,因为每张照片上面都是一片天空。清晨的,黄昏的,晴朗的,阴郁的。每一张后面都写着最简单的话语,有问安,有说笑,还有祈祷。每一张后面都写着日期,某年某月某日。

在很多年前,他躺在屋顶看着一片天空,想着她。

17岁。她家不远处有一条流经这座小城的河流。河岸是一排一排的垂柳,夏天这儿是最凉爽的地方,来消暑的人很多。落日的黄昏,他坐在木椅上等她。夕阳下,她会像一只蝴蝶从远处轻轻的飞来出现在他面前。小脸上充斥着,快乐,惶恐。他们时刻留意着即将走近的人们,担心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。他还在读书,没什么钱。除了一起去看过几场电影,只能在街上闲逛,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,就是市中心的城市森林公园,那儿有一大片的树林,有小桥流水,有鸟语花香。看电影对他们来说显得很奢侈,他平日里只买小摊便宜的食物吃。

深夜的时候站在一公交站台,等着最后一班公车。她怕冷,就会笑着俏皮的说,好冷。他敞开宽大的风衣,把她的冰冷的小手放进衣服夹层的羊绒,然后把她的脸,把她的身体都放进去。在他温暖的怀中,她的眼睛漆黑明亮。这时候她总是睁大眼睛同他讲话,一阵开怀的笑。17岁的时候,她的脸上才有的幸福的笑容。她轻轻的对他说:“我们就这样一直站到天亮好不好?”他看着她说:“好”。

后来的一天,他们对彼此的父母撒了谎。去了森林公园的大草坪,晚上公园里一片静谧。他们渴望整个晚上都可以待在一起。温暖的身体,甜蜜的气息,纯真的缠绵,一直到天空中的一抹曙光的出现。她说:“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天亮;结婚了是不是就是这样?”他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的俯身抱着她,亲吻她的嘴唇。

父母最终发现了一切。她的母亲悄悄的去找过他,质问他:“你大学都没有考上,你以后拿什么去养活她?”母亲哭了,他终于答应了母亲,等考完大学,他再去找她。从此,他再也没有去河岸,也没有给她电话。

她去找他,质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?终于在一次争执中,她对他说:“既然如此,我们分手好了”。他没有挽留,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,哭了。就这样,他们分开了,一晃就是七年。

他终究是没有考上大学。他或许本来就不适合读书,他只喜欢音乐和吉他。他去了另一个城市找工作,在一家传媒公司旗下的音乐工作室做了一名监制。她毕业后凭借出众的外貌和气质做了导游,常常在外四处漂泊,然后又一次在机场,偶然的就碰到了。

一起去滨河路的酒吧喝酒。他让她摸他的胡茬,说他老了。走到街头已是深夜,还是寒冷的冬夜。她还是笑着说,好冷。他慢慢地将大衣解开,把她冰凉的手放进去,然后把她的脸,把她的身体放都进去。他的怀抱还是一样的温暖。原来的爱情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,清香的气息却一直藏在了彼此的心底。

她问他,我们去哪里?他们去了酒店开了房间,整个晚上又一次呆在了一起。不停的做爱,似乎无法停止。然后她告诉他,她已经结婚了。目前在A市定居,她的老公大她二十三岁,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,很少回家。

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市,继续自己的生活。

后来他去找过她,他们坐在酒吧,她告诉他,她老公出事了,因为贪污贿赂,做了替死鬼,公司和物业都被查封了,判了47年,可能他都活不到出狱的那一天,判刑的轻重已无意义。他握着她的手,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。她说近几年一直很忙碌,有了孩子以后。他说,再忙。你也该抽出时间来嫁给我?孩子我们一起养,你不要那么辛苦,好不好。他拿出一枚简单的戒指,把它放在水杯里,他说,如果你愿意,就把这杯水喝掉。

她安静的脸上显得有些波动,眼角已经湿润。但最后,他说,我不喝,我不能喝。

他没有勉强她。在机场告别的时候,她哭了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跟他走,也或许是知道的,自从她知道那一年她的母亲去找过他之后,虽然他从未给她提起过那件事情。最后他摸着她的头发说:“有空的时候给我写信,没时间的话给我打电话”。又一次互道珍重。

生活又开始继续。他做他的音乐,她还是四处漂泊,带着一群人从一座城市飞向另一座城市。

她常常给他写信,告诉他她出差时在飞机上的寂寞。告诉他她很怀念老家后面的那条河,那一排一排的垂柳。

她一直记得他最初的样子。头发垂下遮着了眼睛,英俊而沉郁的脸。总是沉默不语,却有着深邃的眼神,还有他怀抱的气息。

这是她唯一的一次飞过去看他,她说她实在太想他,再不见他,担心自己会疯掉。他看着她拉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。默默的念着:“冰蓝,下辈子。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,无论发生任何事情!”

写在后面:

我们都爱过,那些岁月,那些简单的故事。筷子兄弟的一首老歌《老男孩》听过很过次了,现在希望大家听着这首歌看着《冰蓝》,可以再一次让我们回味爱情的甜美和脆弱。韶华易逝,红颜易老。

请你相信我

这里所有的文章都是几易其稿的

草稿纸都丢了几箩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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